西馬市場。

在黃偉向各大商家展示了物資樣品的瞬間，瘋搶就開始了。

100年的差距只會體現在工業品上，1000年的差距卻會體現在農業品上。

輕工業的原料處理是一門絕對的學問，任何消費者只要用手去摸，用眼睛去看，立刻就能分辨出好壞來。

聰明的商人立刻用準備好的真金白銀向黃偉購買物資——經過一年多以來的交往，本地土著都已清楚了“江寧人”的喜好。他們甚至不去詢問價格，首先搶光了所有的100萬件棉質內衣和500萬雙的膠底鞋，隨後才輪到襯衫和勞保手套。

手套、膠鞋、襯衫、內衣都有相類似的西大陸產品，但江寧貨的舒適度卻要高上好些個檔次，這一點在內衣上表現的尤為明顯。本地土著生產的內衣是麻織的內衣，結實有餘而柔軟不足，墊在粗糙的鐵甲和藤甲下的時候，騎士的前胸、上肩和脊背定然是一片片的淤青與傷痕，好像是強奸了猩猩遭反抗了似的。

只有極少數的人會在強奸猩猩的過程中獲得快感，因此在麻質內衣和柔軟的棉織內衣中間，大家的選擇是顯然的。西馬市場早期曾經出售過一些內衣，但經過一年以來的消耗，估計殘存的不多，稍有點見識的商人看到了樣品，立刻就會作出決定。

能拿到貨的都是能馬上拿出貴金屬的。

一兩的純黃金或純鉑金能夠得到10件棉質內衣，10枚西大陸的二代值錢則可以得到1件棉質內衣，除此之外的貨幣想要換到搶手貨是非常困難的。

這個價格並不比西大陸的土生亞麻內衣昂貴多少，至少從貨幣的角度來講如此。

也正是因為這樣，數量大到千萬和億的水平的輕工業制品才會形成傾銷。

黃偉趁機在市場的另一端開始了貨幣兌換業務，幫助他們用黃金和鉑金兌換黃金債券。

商人趨之若鶩。

揮舞著黃金債券的人能優先得到貨物，而且還省去了稱量和檢查純度的時間，從而更早到市場上販賣，誰都知道，貨越早出售，價格越高。

運三八騎著一輛三輪摩托車，“嗵嗵嗵”的穿過有點坑窪的市場小路，一口氣卸下了兩噸重的“西江錢”，然後掏出一把的黃金券，喊道：“我全部家當都在這裏了，買棉內衣，買鞋，買手套！”

身為最早歸附西江水寨的運村人，運三八算得上是紅頂商人了。他的財大氣粗引的其他批發商羨慕嫉妒，一個光頭糟鼻子商人不免諷刺道：“用得著搶貨嗎？大家都買一點不好？”

“你可以少買一點，過會再來看看，有沒有貨。”運三八哼了一聲，卻向黃偉笑笑。他是運八的同父異母親兄弟，後者隨陳易前往地球，每兩個月回家一趟，雖然不能在家盡孝，卻給整個家族都帶來了數不清的好處，光是認識所有的早期學員，那就是個了不起的事兒。

黃偉最喜歡這些隨著自己步調走的“精品”商人，只用眼神示意一下，手下的學員就將運三八的黃金券收了下來，點清後給了他提貨單。

“你買了多少？多少？”旁的商人看不清黃金債券的數額，就不能知道運三八提走的貨物詳情，他們這時候才感覺到了黃金券的好處。

使用方便不說，做事還隱秘了許多。現在這個時候，那可是爭分奪秒的一刻。

運三八當然不會回答，揚揚手上的提貨單，又坐著摩托突突的走了。

先前出言諷刺的糟鼻子急了，擠到櫃臺最前方，喊道：“我的是純黃金，有多少，買多少。”

他帶了兩個壯碩不堪的夥計，但三個人也就能提500公斤的黃金，只換回了2萬件棉布內衣的提貨單。

說起來不少，但身在西馬市場的商人，又哪裏耐煩幾萬件的衣服。

“你們趕快帶上提貨單，去把貨提出來，在市場上銷了。我回去取錢，再去買貨，叫小四來幫忙。”糟鼻子有點後悔沒去換券，可以轉念一想，要是自己去換券了，哪裏又能搶到好位子。

一個壯碩的夥計“哦”了聲就要走，另一個卻想著問道：“賣多少錢？”

這問題把糟鼻子給問住了，他憋著氣半天無法決斷，最後道：“你們盯著運三八那家夥，他賣多少，你們就賣多少，但不許低於2倍，知道嗎？”

“2倍？”兩個壯漢很萌的擺著指頭計算1兩10件的內衣，2倍應該是多少。

只見烏黑的手指頭上下翻飛，不時有漆黑的指甲縫從眼前飄過，嫩白的中指上有黃色的熏跡——為了刻意模仿江寧人的生活，抽不起香煙的市場人也會將手指熏黃，以表示自己的品味。

糟鼻子騎上自己的戍獸，飛也似的向西江城寨跑去。

能在西馬市場上占據一席之地者，皆是利益分配的受益者，自然買得起城邦內的房子。

半個小時後，糟鼻子匆匆回到西江碼頭上，一口氣兌換了2噸重的黃金和鉑金，毫不停留的來到了櫃臺上。

“內衣，全要內衣。”

“先生，賣完了。”櫃員是西江城寨港口事務部的女職員，屬於學員家屬，曾經做過客服的小女生，對野蠻人必然是應對自如的。

糟鼻子此時卻顧不上什麽禮儀了，高喊道：“怎麽能賣完呢？”

邊上熟識的商人連忙拉住他，小聲道：“別鬧了，第二次帶錢來的人，都沒買到，還是看看那些高價貨，有什麽想要的吧。”

他們所謂的高價貨，就是軍靴、棉被一類的產品，雖然同樣重要，但畢竟是給步兵而非騎兵穿著的，軍需官老爺是不會那麽在乎此類物資的。

價格貴，利潤自然就更少了。

“還有別的嗎？”糟鼻子默默算著手上的錢，總想著利益最大化。

女職員笑吟吟的說：“沒有了。”

糟鼻子不甘心的又問：“最近幾天，會不會有新貨到？”

“那我不知道了。”

“一周，用你們的一周算，有新貨嗎？”

“我真的不知道了。”

黃偉咳嗽一聲，走上櫃臺，笑了兩聲，吸引了註意力後，道：“我保證，最近兩周內，不會有新貨到，就這麽多了。”

糟鼻子要的就是這麽一句話，一股腦的將黃金債券放在了櫃臺上，吼道：“襯衫，我要襯衫，全給我。”

後面的人也醒悟過來，紛紛選購。

2周內沒有新貨，那只要將貨物在兩周內發賣就行了。

這對於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販非常困難，對於西馬市場上的商人們來說，僅僅是利潤多少的問題了。

那些來自異邦的船只，一次就能運走10萬件的商品，1噸的黃金，才能買多少件商品啊。

黃金。

鉑金。

白銀。

無數的貴金屬從商人們的手上轉入的櫃臺，只為了得到幾萬件的貨物。

這些錢都是商人們在過去一兩年間賺到的絕大部分資產了。他們利用了利益再分配的過程，通過西馬市場，源源不斷的從土著身上賺取資金。

不過，在這一刻，這些資金終究又流到了陳易的手上。

就算是小攤販出身的黃偉，也不自覺的想：經過這次以後，貴金屬的價格一定會上漲吧。

為了進貨，商人們一定會要求其他人用真金白銀購來購買貨物，由此自然推高了貴金屬的價格。

“黃總，總賬。”女職員將有大量的黃金券的櫃子讓開，請黃偉清點後簽字。

“怪不得讓換黃金券。”黃偉猛的一拍大腿。

“什麽？”

“黃金券就是貴金屬啊，怪不得主上這次要強力推行。市場上了有了大量黃金券，自然會平抑貴金屬的價格。”黃偉想明白此點，匆匆的點了收入數量，將之鎖入保險櫃中，立刻回到辦公室中撰寫文章。

西江城邦已經有了兩個刊物，分別是《西江晚報》和《西江周刊》，前者僅有一頁，刊登各種新鮮事，也有盡量新的消息。後者則是評論周刊，發表的都是重量級文章——這些文章的內容看似稚嫩，但卻必將影響整個西大陸，從而也將影響地球的生態。自從西江會建立之後，地球和西大陸就在宏觀上接近了。

這兩個刊物都已經公開出售，但因為全是中文，實際上仍以內部期刊居多。

當然，一些鐵了心要跟著西江勢力走的聰明人，早就開始了自學中文的過程，其中較優秀者，讀晚報已不成問題。

對於這些文化認同的土著，西江城邦當然也不限制他們獲取信息，包括馬拉城的貴族在內，許多人因此都高價雇傭懂得中文者給他們做翻譯。

黃偉念念叨叨的開始撰寫關於黃金債券的經濟分析。他不懂什麽經濟學，但西江水寨懂的人也不多，身為西江山寨經濟學權威，他有理由撰寫自己熟悉領域的想法。

事實上，這也幫助了他更進一步。

當天晚些時候，所有的提貨單都賣了出去。

黃偉將黃金債券以及收到的貴金屬核查後，送交俞偉超。整整50噸的貴金屬，價值75億元，樂的菱形會議廳都在顫抖。

西江水寨，終於收支平衡了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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